第一卷 如梦如梦 第3章
作者:我劝你早点归去
字数:10.9K
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跟父亲一起喝了粥的我正在床前打盹,总算感觉到了妈妈清醒过来了。
只是温柔地看着我,然后勉强地露出笑容:“俊熙,让你担心啦。”
我咬咬嘴唇,控制发酸的鼻子。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真的好害怕。”
这个时候,父亲也在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又连忙问妈妈要不要吃东西,要不要喝水之类的,问完了之后才站起身,让她跟父亲说话。
没事了,没事就好。
看到她忍受着疼痛还告诉我没事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只无声走到走廊里,感觉着喜悦和心疼种种复杂的感觉一次又一次冲击着我,然后任由泪水缓缓流下来。
突然想到,不知道她在我做手术的时候是不是也如我这般备受煎熬呢。心疼之余,又觉得自己应该更努力了。
回头想去听听父亲跟她在聊什么,然后悄悄走进去的时候,发现父亲正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而妈妈已经休息了,害,还说来看看他们恩爱的一幕呢。
由于学校都是安排复习了,后面基本没什么新知识了,我直接给王兴请假。
然后再急匆匆去家里拿了复习的书,和几套模拟题就又匆忙打车回医院了。
正好,父亲说要去跟这次事故的肇事者联系下,处理这个事情。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要问问我妈妈这次意外的具体情况。
然后听父亲交代了几句之后,他又先看了闭目养神的妈妈一眼,然后离开了。
不知道怎么的,总感觉妈妈和父亲之间已经有了莫名的距离感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很难把这个感觉说清楚,但我就是知道他们之间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可就在这个当口,我也不好去问或者说什么之类的,还是保持沉默吧。
让妈妈安心养伤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是妈妈一个劲劝我回学校复习,虽然她没说什么,我什么也没说。
但是,冥冥之中,我知道她清楚的,她很清楚我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离开她回学校的。
于是接下来,我除了照顾她,就是在旁边做题看书。
让她安心些,也让我有了舒心的感觉。
她再劝我的时候,我就说:“妈,您能不能别影响我的思路啊,这个题我就快要做出来了。”
顺带扬了扬手里的练习题,这下她略微苍白了脸稍微红了一下,“这不是担心你嘛。不识好人心,哼!”说完别过头去了。
过了一会儿我余光扫到她的时候,又见她一副忍不住转过头来看我的模样。
心里一喜,她可真是可爱啊。
又解决了几个解析几何题之后,感觉她老是在病床上扭过来扭过去的。
这可不太好,才做了手术。
于是,我赶忙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我马上叫医生。”
“没有啦。”她声音很低。看到我看向她的时候,头都快低到胸前了。
然后接着说道:“想上厕所了。”
也是,这都好一段时间了,上个厕所也是正常的。于是,我赶紧按了床头的按钮,过了半分钟那边才有个急促的女声传来“什么事?”
“护士姐姐你好,这个床的病人需要上厕所。”
“上厕所,你自己帮忙不就好了吗?我这很忙的。”那边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可病人是女的。”我声音不自觉提了几个分贝。眼看床上她头更低了,于是放低声音补充,“她是我妈。”
“小弟弟,我们这很忙哈,既然是你妈妈,那就麻烦你照料一下好吧。记住,病人现在还不适合做走动,你就让她在床上方便就是了。”
“这……”我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了。
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跟妈妈说,“妈,你别动,我准备下盆。”
“我不要在床上,这太不方便了。我要去厕所。”她肯定的声音让我不知道怎么办,等护士过来肯定不行。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但是看她一副憋了很久的样子,又不忍心再让她熬下去。只得满口应承下来,“好好好,我扶您过去。”
掀开白色的棉被,看她穿了白色的病人服。
腰间好像绑了一大圈,应该就是伤口的地方吧。
心疼之余,我更在心里叮嘱自己一定要小心翼翼的。
免得让她遭受更多的疼痛,要不我抱她过去好了。
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生出这个念头。
我也懒得跟她招呼了,伸手把正在输液的瓶子取了挂在我脖子上,一只手从她的膝盖下面伸了进去,一只手揽住她的脖子,然后公主抱抱起了她。
“我抱你过去吧。”
她没说什么,只是把头靠在我胸膛上。
很奇怪,妈妈明明身高接近170厘米,但是现在抱起来却感觉轻的过分,真就一副柔若无骨的样子了。
赶走在心头四处闹腾的那只猿猴,动了动喉结把口水咽下去,步伐稳健地走到厕所门口,右脚轻轻一踢,进去之后,先是轻轻轻轻放下怀中的妈妈,提醒她站好,然后把马桶盖掀开,又搀扶着她坐下。
这下,该我纠结了,我是不是应该出去啊?我是不是应该问问她要不要我出去啊。
没有犹豫很久,主动说:“妈,您拿好输液瓶,我出去一下,等您方便完了我再进来。”
“怎么……”
听她声音很低的说话,我不禁看向她的脸。
她头很低,我只能看到额头和她的右边脸颊,这两处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都好像被火炉烤了一遍一样,红的过分。
“怎么拿呀?我拿不了。”她声音跟蚊子一样了,又像是抱怨,又像是气急败坏,我还隐约听出了点撒娇的味道。
“不准出去,你要给我拿着。”这下,她好像找回了身为母上的尊严。
也许是越说越自然,她的身份天然的高贵感让她重新获得了自主权,于是,这般命令我了。
这个命令我倒觉得是恩赐了。
仿佛在最适合打篮球的天气打完了篮球,喝了冻得刚刚好的百事可乐。
这个明明有点尴尬的场景却给我带来了沁入心底、渗入骨髓里的甜,这是什么情况?
没来得及细细思索。
看她已经坐在马桶上准备将裤子往下脱了。
明明知道是在厕所里,但是我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重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稍微举高了输液瓶。
明明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看的,但还是忍不住低头看向正在缓缓把裤子扒下来的妈妈。
就跟小时候看到电视里男女主角接吻的镜头,明明很想看,但是因为不好意思等原因不能看,就用手掌遮住眼睛,然后分开手指,从指缝中偷偷地看。
看到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我知道疼痛还在她身上一刻也没有停息地折磨着她。
想到这儿,又心疼了几分。见她总算把裤子扒到了膝盖处,我能看到浅蓝色病号服里裹着一条细细的黑色的布带。
略一思索,我就知道那是她穿的内裤,应该是比较小巧那种,所以经由脱裤子的动作一裹,现在细小得像一根布带一样。
那根布带像是发动机,一直催促着我那颗不争气的心脏猛跳不止。
已经沸腾的血液,在我身体里四处翻滚,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的脸红了,因为没有用手去碰触我都感觉发烫不已,我也能感受到下面也被沸腾的血液点燃,早起举起高高火把。
我不由得弯了弯身子。
想要避免她看到这尴尬的一幕,其实我想多了,因为在这个时候,想必她也是尴尬到了极点了。
但是,隐约间还是看到她有些躲闪、有些慌乱的眼神。
过了好十多秒,她还是没有没能尿出来。这个时候,脑子突然短路地说:
“原来您跟我一样,有人在旁边就会紧张的撒不出来啊。”
我这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语气,虽然是觉得新鲜,但是确实不适合在这里说出来,更何况这玩笑的对象可是我尊敬的妈妈啊。
刚刚说完,恨不得马上给自己一巴掌,然后就听到她羞愤的声音:“俊熙,你个小混蛋。”
还没听完,我就听到了嘀嗒两声,接着是淅淅沥沥的水声,从她身下传出来。
噢,看来我这玩笑还是挺有用的嘛,我不禁腹诽着。因为这个病房等级还算不错,所以,病人用马桶上厕所还是挺方便的。
那嘀嗒的声音变为淅淅沥沥的声音,一阵阵传到我耳朵里,我只觉得时间过得漫长了起来。
我都经历了些什么啊,竟然照顾着自己的妈妈上厕所,还在一边起了反应。
我16年以来接收的所有东西在这一刻不断提醒我要收回自己这颗胡思乱想的心。
可是,我好像做不到了。
接着,水声渐渐熄了。只听到最后的一两声滴水声,好像是在告诉我母上上完厕所了,赶紧说点什么话打破这个尴尬的场面。
我清了清嗓子,“妈,我扶您站起来?”
“纸,我要纸巾。”感觉她今天对我说话的声音全都是羞愤的声音了。
我想都没想,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看她把纸简单一张一折,然后右手从身体侧面伸到大腿以下。
我总算明白过来了,为什么班上女同学上厕所都会带纸巾了,我还在想这些人是每次都要……
现在我明白了。要是张宾白知道我现在的思维活动,准在一边嘲笑我蠢萌蠢萌的。如果他在这种情况下嘲笑我,我一定反驳不出半句话来。
接着,摩擦声音传一会之后,就看到妈妈把一张有些湿润的纸扔在了旁边桶里。
然后开始慢慢地提裤子,先是把那块黑色布条展开,我再次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然后妈妈忍着疼痛总算把那条不算大的内裤提了上去,接着又把病号裤子缓缓拉了上去。
然后我扶着她站了起来,先把厕所门打开,然后公主抱把她抱回床上。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用着方式抱别人呢,这对象也不是一般人,正是我最尊敬最喜爱的人呢。
体会着刚刚的柔和触感,我又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而妈妈上了厕所之后,就变哑巴了似的。
也不说话,估计是太尴尬了。
把被子拉了盖住,好像陷入了沈眠一样,不过看她红得过分的脸,还有不太均匀的呼吸,我知道她心里跟我一样也都不大平静。
我也赶紧拿出书来,努力看书,想把刚刚这尴尬的境遇通过看书来忘掉。接下来她休息着,我看书刷题一直到中午的时候。
父亲回来了。
因为我跟我妈都不想吃外卖了,于是我就准备去外面买点粥回来。
而且之前也实在太尴尬了,必须得给自己、也要给妈妈一点时间,消除掉那些尴尬。
但是不知怎么的,现在的我,脑袋里完全没有要让他们两人独处的想法。
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只觉得一阵阵发凉。赶紧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去点了粥拿回医院了。
拿回来的时候,听到妈妈病房里正有人在说些什么,走进一看。
原来是父亲在跟医院里医生在讨论换病房的事情,说是没有护士专门照顾很不方便。
然后还说如果医院不能提供专人照看的话,就准备换医院了。
好像医生跟父亲的关系还不错的样子,于是医生只是略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
我转头看了妈妈一眼,我就明白过来了,是她提出来的。
也许她也觉得极度不自然吧,不过这样也好。
这样确实可以避免更多的尴尬情形的发生了,而且有了专门护士的全时段照看,我跟父亲也都能放心些。
很快,在医生的协调下,妈妈又搬进了一间大了很多的病房了,从五楼搬到了十一楼,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希望她能够安静地养伤就好了。
忙完了之后,本来打算安静地做会儿题,没想到因为病房里我跟妈妈都很沉默,安静的过分。这时候,我听到了父亲在外面打电话说话的声音。
“噢,是李大壮啊,不用,没事,没什么大问题。”(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跟他打电话的人不叫李大壮,是一个姓李的律师,所以父亲都是称呼他是李大状的,这好像是律师行业里的称呼来着)只是,当时我和父亲都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在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谋划着报复举动了。
接着那边又问了妈妈住的哪一间院,说是要过来看看。
父亲一直在拒绝,我能够从父亲的声音里听出他的不耐烦,只是因为礼貌而没有挂断电话,一直在那儿说着客套话罢了。
“我不希望有律所的同事或者同仁来影响她休息了,我们律所的同事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父亲又一次强调着说,这下,“李大壮”那边也终于不再执着了,父亲很快结束了对话。
想来是这个“李大壮”知道我妈妈受伤了,于是打电话给我父亲,想要过来看看吧。
但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大壮”在听到父亲说他们律所同事来过就没那么急切想要知道妈妈住院的地方了。
不过,懒得去理了。突然,我想到了父亲之前去处理发生妈妈发生车祸的事情。
于是就问他:“爸,妈妈车祸的事情,您去处理得怎么样了?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我联系对方的时候,对方是准备私了。但是我看到你妈躺在病床上,我气不打一处来。我已经跟公安局的朋友联系了,这人已经涉嫌危险驾驶罪和交通肇事罪,以为花钱就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父亲像是在跟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想多了,我还不缺那点小钱。”补充完之后,又叮嘱我赶紧去看书备考,不要影响到自己考试。
我虽然没太明白父亲是怎么去处理妈妈车祸的那件事的,不过听他意思总得让那个人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才让我放下心来。
哪里有伤害了我最心疼的人,还能安然无恙花钱消灾的?
总得让他付出点其他代价吧。
在这一点上,我跟父亲的想法落在一块儿了。
至于那肇事者的名字什么的,我不感兴趣,也没问,父亲也没提。
只是又看到他这两天一直在打电话,忙着联系什么局长什么检察院的同学之类的。
不过我也觉得奇怪,虽然父亲一直都很忙,但是基本每天也是要回家的,不过前段时间,有十多天基本没怎么回家,只是每天给家里打电话,说是在准备一个案子的庭审。
具体是什么案子,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一个很复杂的案子。
反而,这段时间倒是基本天天大部分时间都能看到他,我心里一暖,知道对于父亲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关于肇事者的事情,我已经失去兴趣了,一门心思只放在了两个地方,八分在妈妈身上,两分在不久之后的高考上。
Emmmmmm……想了想,也许是九分半在她身上,半分在复习上。
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过说实话,剩下的时间对我而言,只不过是做题维持手感,不让自己做题的头脑生疏就可以了。
又只剩十八九天了,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每隔几天做一套模拟题,不出我意外,除了英语,其他科目都能拿到还不错的成绩了。
因为是自己做题自己对答案修改,所以自己打分还相对严格了些。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刚刚上小学的时候,妈妈每天下班回来还要根据我们老师给我们安排的家庭作业,耐心指导我,慢慢地跟我分析,也许我对学习的兴趣就是那个时候培养起来的,我对于学习的思维也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
想到这儿,就又充满干劲地继续背英语作文了。
现在也好,因为有专门的值班护士就在病房的隔壁房间候着,妈妈有什么不舒服或者不方便的,隔壁的护士姐姐很快就过来了。
当然了,我也不希望有个人一直窝在这个病房里,跟我们又没有什么说的,只是呆呆玩玩手机或者跟我尬聊,那就没意思了。
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妈妈什么事都不使唤我了,我反而觉得不自在了。
总觉得还是应该做点什么才对,于是趁着妈妈让我给她回家拿衣服的时候,想着给她煮点东西什么的。
说干就干。
下午的时候,我出了医院,先打车去菜市场提了一只鸡,然后赶紧拿回家,在路上一边搜索鸡汤的做法,一边研究,发现还有什么调料之类的没准备,赶紧又跑到楼底下的沃尔玛,这回我还又买了一只鸡,因为之前那只没有切。
以前我在家基本不做饭的,高中之后全家人更是没让我做过饭。所以,手生是难免的,不过我又不是做饭,只是炖汤而已,应该小菜一碟吧。
按照度娘的指导,把鸡洗了血污,然后又一股脑儿按照顺序烧水、放鸡肉、按量放佐料什么的。
虽然我奶奶想过来替我弄,不过被我拒绝了,只在一旁给我提提建议什么的。
现在只等鸡汤炖好了就可以了。
趁这时间,赶紧去把妈妈的衣服给她洗了,虽然她没安排。
但是这种小事,想来也不用她安排,直接把衣服都放进洗衣机里,放了洗衣液就算完事。
然后去到她房间,给她找要穿的衣服。
按照她的叮嘱,我在左边的衣柜看到了她的衣服。
不愧是女人,这衣服的种类和数量都超乎我的想象,还有很多是我没见过的。
想想也是,一是我妈除了跳舞、养狗之外没有其他的兴趣爱好了,二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女人呢。
心里边想着,手上没停,找了几件宽松的衣服和运动裤。
虽有些不好意思,又拉开衣柜的夹层,准备拿些换洗的内裤之类的。
想到这里,就想到之前在医院陪她上厕所时,那一根紧紧勒在腿上的黑色小布条。
没来由的,脸发烫的同时,下面硬的可怕。
夹层拉开后,看到的东西真的震撼我了。自我记事以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女性的贴身衣物吧,毕竟我连内衣店什么的都从来没进过。
艳丽的蓝色、鲜艳的红色、魅惑的黑色、优雅的紫色,好多种颜色的内裤折叠了放在夹层中,有棉质的,有丝料的,有化纤料的,还有些我也说不出的种类,只在心里生出感叹,女人的衣柜真是了不起,连这小小贴身内裤居然都可以有这么多分类。
稍微平复下自己心情,赶紧挑了几件穿起来应该很舒适的内裤,又拾了几件看起来柔软的文胸,简单叠一下放进袋子。
到厨房时,感觉已经能闻到煮的鸡汤正在散发好闻的香味了。
我在家几乎从来没做过饭的,拿出保温杯,把鸡汤和鸡肉一一倒进,顺带拿小汤匙舀了一丢丢汤汁尝尝,感觉味道很不错,虽然跟我奶奶做的有差距,但第一次能做成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小心翼翼的拧紧保温杯,跟奶奶打了声招呼,先是晾好妈妈的衣服,然后提着保温杯和妈妈的衣服直接又赶回医院。
一路上,我不禁生出妈妈会怎么样看待这杯汤,要怎么评价呢,颇有点第一次写了作文,希望老师表扬我的那种心理。
回到医院后,她正在休息,我没有打扰她。
只是静静地坐到了她床边的椅子上,两只手像是平时放在课桌上一样放在床上,没来由的,竟生出想要一直这样安静地持续到永恒的念头。
纤细的眉毛挂在眼睛上面,长长的眼睫毛像是忠诚的守卫捍卫者眼睛,虽仍是闭着眼睛,但是我知道等睁开眼睛时候,任何时候都可以惊艳到看到那双眼睛的。
鼻梁随着沉睡中的呼吸轻轻抖动着,往下是健康的红润唇色,是平时总对着说些温柔话语的樱桃小嘴。
为什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
我傻笑了一下。
赶紧清空脑袋里的种种想法,一看手机,已经呆呆坐了两个多小时了。
估计她也快醒了,为了不让她知道我一直在偷偷看着她,赶忙拿着书坐在旁边看起来。
赶紧最近复习倒是比较顺利了,连带着做英语的正确率都高了很多。
没多久,醒过来的她看着我正在复习,笑着跟我打了招呼,然后叫来隔壁的护士姐姐帮忙带她去上了厕所。
几分钟之后,她重新躺在了床上,这时候,我想起来我准备的鸡汤还没给她喝呢。
于是,赶紧献宝似的把还是温热的鸡汤小心翼翼的端到她面前,把病床下的那块木板架到床上,再给她介绍我给她准备的鸡汤。
“臭熙熙,都快要考试了还在整这些。”她有些生气的语气让我心里有些没底,只能讪讪地说:“那您还是尝尝呗,毕竟我都已经煮好了。而且这可是我认真做的,是我第一次给别人炖鸡汤呢。”
她注视着我,然后说:“怕不是第一次炖鸡汤,是第一次做菜吧?”
带点调侃的语气对我说,唔,还真是,这好像还真是第一次做菜呢。不过,想想自己试过味道应该还可以,又沾沾自喜起来。
看她用汤匙舀了一小勺递进嘴里,好似在品尝什么仙浆玉露一样,甚至还闭上了眼睛,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虽然她还没说什么,不过我知道她对这个鸡汤还是很满意的。
因为我感觉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些笑意。但还是很期待她的评价。
“你知道吗?熙熙,这还是第一次有男士给我做饭呢。”接着又满脸笑意地补充“很好喝啊,咱们家熙熙也长大了,知道照顾人了。”但是不对吧,难道我爸没给她煮过吗?
我还没问。
她倒是先说出来了,“你爸?!没有。我生你的时候都没有,那个时候都是你奶奶煮的。至于你外公的话,你知道的,我们所有人都暗暗祈祷他千万不要下厨。”说着跟我对视一笑。
我还是很高兴的,能够煮出让她满意的东西来。而且听她这么一说,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第一次,倒不免生出些飘飘然的感觉出来。
再没说什么,看她一点点吃完,不剩半点汤汁在杯底,就觉得成就感十足。
完了之后又大肆夸赞了我一番,还跟我开玩笑让我去新东方学校当老师。
稍稍歇了一阵之后,就收拾好保温杯。
在收拾杯子的时候,她很郑重地告诫我,说不准我在考试期间再做菜煮汤了,不过我也知道她的意思,就连忙点头保证。
而且确实距离考试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还是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余下的这段时间,就处在一个比较认真的状态复习了。
虽然以前我复习起来也算比较认真的,不过怎么说呢,感觉因为手术完了之后有一段时间自己的状态很是低迷,等找到了复习的状态之后,反而又能够更加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我很确信我能够做得很好做到更好。
已经是五月末了,天气已经有一点热了。
东合市基本上天天放晴,不过往年东合市也是很少下雨的,所以也算习惯了,况且现在也没到热得不行的时候,只是有些担心,害怕天气热了会影响妈妈身体的恢复速度。
不过,转念一想,在医院这么好的医护条件下,肯定可以很快好起来的。
这天,刚刚到楼下买了几瓶冰红茶上楼,因为妈妈叫护士帮她上厕所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正好趁这个时间下来买点东西啥的。
买好冰红茶之后,正准备回医院,看到医院门口那条路上停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正好走了两个一看就是社会闲杂人员的样子走到车前,上车之后,车辆随即离去。
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我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没去仔细追究。
只是赶紧拿了冰红茶,迅速赶回病房。
回到病房之后,发现妈妈已经躺好休息了。
问她要不要喝冰红茶啥的,看起来她好像有些困了,勉强叮嘱我好好复习之后,再没补充什么,就微微皱上眉头闭眼休息了。
是啊,哪怕她现在还能天天叮嘱我,时时看护着我,我也应该知道她现在正在忍受着疼痛,忍受着疼痛的时候继续关心我,想到这里,又觉得心疼不已。
正好,有个之前特长班的好兄弟有一段时间没联系我了,给我打电话报喜,说是自己的体考分数线已经出了一段时间了,之前因为我有段时间没在学校,所以没有给我说,我还是挺佩服的。
能够考到92,这就意味着只要他文化成绩上了普通本科或者重本的分数线,他甚至可以尝试冲刺下北京体育大学。
想想还有些羡慕,不过各人自有各人的福气。
我这哥们是我高一下学期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我报了学校的体育特长生,准备说是锻炼锻炼,因为自认为身体素质很不错,而且去考核的时候负责的老师对于我的整体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再加上我的文化成绩算是上流水准,所以特长班的老师还是比较同意我去跟着训练的。
那个时候的我甚至计划好了把篮球学好,上大学之后去打Cuba,毕竟看了太多热血的篮球动漫了,所以满脑子想的就是要通过打篮球证明自己。
可惜,我都训练了一年。
也就是高二下学期的时候了,有次跟妈妈一起去外公家的时候,外公知道了我在训练体育,而且想要走体育特长这条路。
大发雷霆,先是责骂了妈妈一顿,然后又语重心长的劝谏我,叫我放弃这条路,又给我分析了很久。
我一开始郁闷不已,明明这就是我选择好的方向,但是后来仔细想想外公说的有道理,当然最主要的是妈妈后来认真跟我讨论了很久,分析了以后学体育之后能走的方向,除了专业运动员之外其他的其实竞争很大,而且选择的方向不多。
慎重思考之后,我还是放弃了体育特长的训练。不过,还是经常跟以前训练体育的朋友一起打球,一起打比赛什么的。
然后得知好兄弟袁金毓体考直接考了92,那当然很替他高兴的。在那之后,又滑入很平淡的生活了。
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段美凛今天还给我发了她们教室里张贴的还剩几天高考的照片,我清晰地看见:距离高考只剩6天。
要是我在班上,估计张宾白会很激动地告诉我“今天距离高考还剩6天,6是他喜欢的球星在热火队的时候的球衣号码”之类的,虽然最后的这段时间没在学校,没有陪着最好的朋友们一起度过,但是想到我在陪伴着最重要的人,又觉得心安理得了。
只差一点点时间,考完了我就可以天天呆在这里了。
而且其他什么事情也不用做,专心陪伴她养病了。
等妈妈身体好了,还可以按照预定计划跟段美凛一起去海南旅游呢,这个可是我期待了很久的。
虽然最近跟她联系没之前那么密切了,但是她还是很理解我的。
也一直关注着我的复习状况,还来妈妈的病房探望过。
对于我跟段美凛的关系,妈妈还是很支持的,因为她知道我是那种谈恋爱也不会影响我自己的学习的人,相反,有个人在背后支持我的话,我反而有更充足的动力能够继续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
而且,段美凛大方、懂事、乖巧,很讨妈妈的喜欢。
甚至我都很确定,以后我不会面临有婆媳烦恼之类的,但是后来的事情发生了,也慢慢抹去了我的这些念头。
还有六天啊,时间真快。
这种感慨是一阵又一阵侵袭过来的,只有在我放下所有焦虑的时候,这种感慨就会趁虚而入侵占我的脑海,这种时候我往往会觉得莫名的空洞。
然后又要花上一段时间来慢慢调整,但是如今我倒是很快恢复到复习看书的状态。
只有五天了。
老师通知我回去照毕业照。
看样子也差不多了,段美凛也已经跟我谈起这个事情了。
我跟妈妈打了招呼,就回学校,跟张宾白他们几个推推搡搡地到照相地点集合。
看到大家都笑着、都开心着,我也不由得开心起来。
心里一直有的重重担心在这一刻也稍微卸下了一些,跟好友们一个个合照,跟自己喜欢的老师们也一一合影,然后特地跟几个经常打篮球的好兄弟合照。
当然,也去拉上段美凛,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照了好几张照片。
回到教室后,已经堆了一大堆留言册了。
好像有很多朋友给我拿了留言册什么的过来,苦笑一下,想了想,就带着留言册回医院了。
准备在医院把这些留言册写了,之后再交给这些个朋友们吧。
回到病房时,妈妈正安静睡着觉。
我跟护士姐姐打了招呼,就先坐到妈妈的床前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接着拿出留言册,一一写,写祝福、写感伤、写怀念之类的。
突然有些好奇妈妈以前有没有写过这些东西,也许写过吧,她这种漂亮女生肯定有不少人会找她写的。
大概写了三个小时左右吧,这时候妈妈也醒了。
我们又闲聊了几句,顺带聊了聊毕业合影和留言册的事情,不过好像她们毕业的时候没有太多仪式性的东西,只是简简单单的毕业合影然后考试了。
今天是要去试坐还有领准考证了。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考试过于紧张了,还是有其他的缘故,但是我想,我只需要平常心对待,这个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因为在我看来,考试真的没有什么难度了(英语除外)。
胸有成竹地给妈妈说了自己会考的很好的,让她准备好奖励之后。
就出门了,之前她跟我商量好了,考试这两天一定要安心待在家里好好备考,就不准我来医院了,我拗不过她,只能乖乖听她安排。
走到医院门口,恰巧看到了前段时间到了那辆黑色越野车,也不是我记忆深刻,只是那辆车在这个地方看起来显得莫名的不搭。
我随意扫了一眼,看到三个人走了下来,看起来很是精壮的样子,脸色平静,但是眼神闪烁地往四周扫视着。
我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这三个人每个人都背了一个双肩包,我经过他们之后,好像也觉得很普通嘛,就三个有胡须的油腻中年男人,估计是探望朋友的吧。
我没再多想,回过头一看,这三人正是去住院部。
突然觉得整颗心沉了下来。
好像一大早的那种不安宁的情绪又出现了,突然觉得有什么事情还没给妈妈说。
转念思索,之前在病房应该都说了的吧,应该没什么没说的了。
不对。念头闪了几闪,我赶紧往妈妈的病房跑。这几个人好像不太对,我边跑边祈祷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冲到住院部大厅,一看电梯,正在往顶楼去,两部电梯都在往上,还有一部电梯是医疗设施专用电梯现实维修状态,我想都没想,赶紧往楼梯冲去。
十一楼。
虽然我平时经常锻炼,但是由于之前手术的那段时间没怎么运动,还是流汗喘气了。
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妈妈的病房里,里面传来了女人的笑声,我推门进去,原来她正在跟护士姐姐聊天说笑。
噢,是我想多了。
我拍拍脑袋,是不是我有点神经质了。
盯着妈妈质疑的目光,我快步走到她面前,“妈,我突然有点想您,嘻嘻。”她先是白我一眼,然后问:“怎么出汗了?”
我随口应付着,心想难道那些人真的不是来找妈妈的吗?
我果然有些神经质了。
这个时候妈妈让护士姐姐给她准备点温水,护士姐姐出去了之后。
妈妈看着我,伸手握住我的手。
“加油哦,俊熙宝贝儿。”我笑了笑,弯下腰去抱了抱她。
又叮嘱了我几句,说是什么放平心态,说是什么淡定自然之类的。然后就又催促着我赶紧去领准考证了,要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我点点头,喝了一口昨天留在这里的冰红茶。正要出门的时候,听到敲门得声音传来。
很奇怪,父亲早上说了今天会晚点过来的,而且最近也没有人说要过来探望妈妈。那应该是护士姐姐打水回来了,我想着。
“请问是李束女士的房间吗?”外面一个厚重低沉的男声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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