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世界,在那一刻分成了两半——
2043年,猎户座的参宿四突然爆发。
这颗距离地球642.5光年的恒星,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却也永远改变了人类的命运。
自那以后,一部分男性会在青春期后期——15至18岁之间,毫无征兆地发生变异。
他们的身体会在一夜之间完全女性化,从外貌到染色体,都与真正的女性别无二致。
这些“变异者”甚至拥有完整的女性生殖系统,却永远无法孕育生命。
似乎是命运的某种补偿,变异者都拥有着超凡的容貌。更令人惊异的是,她们的容颜也会停留在18岁,岁月仿佛在她们身上停滞了。
然而,这份“恩赐”却成为了她们的诅咒。
最初的十几年,社会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但随着变异者数量的增加,真正的女性们开始感受到威胁。
当全球人口持续下降的危机爆发后,这种对立更是达到了顶点。
“女性权利保卫运动”如野火般在全球蔓延。
终于,在2068年,世界政府做出了那个改变一切的决定——《人类净化法案》变异者不再被视为人类。
她们的人权被剥夺,自由被禁锢,沦为比家畜还不如的奴隶。
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了那些针对奴隶的残酷人体实验,逐渐研制出让普通女性也可以近乎永葆青春的药物。
也就是因为保持青春的药物的出现,使得矛盾不再那么尖锐。而那些一直在地下的人权组织得以光明正大的为她们奔走呼号。
部分国家也试图通过“调教师执照制度”来对变异者维持最低限度的保障。
但这些微小的怜悯,又怎能改变她们坠入深渊的命运——
而我,中岛阳介,正站在这个残酷世界的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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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介,快点传球!”
篮球场上,汗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抹了把脸,敏捷地突破防守,助跑,跃起——
“唰!”
球进了。整个体育馆爆发出欢呼。
“中岛,你小子今天状态超棒啊!”藤崎翔用力拍着我的肩膀。
我笑着和队友们击掌,余光却瞥见场边那抹熟悉的身影。佐仓唯还是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纤细的手指轻轻抓着裙摆。
“打得真好呢。”她微笑着说。
“那当然,我可是要带领球队打进全国大赛的男人啊!”我挺起胸膛,故作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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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的街道上,我和唯并肩而行。
“今天打得真不错。”唯说,“尤其是最后那个三分球。”
“是吧!”我得意地挺起胸膛,“要是全国大赛上也能这样就好了。”
“一定可以的。”唯仰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我可是看着阳介一步步进步的。”
她总是这样,对我抱有着毫无保留的信任。
自从国中开始,每次我的比赛她都会来看。
即使是最普通的练习赛,我一抬头,总能在场边看到她的身影。
“喂,你的发圈歪了。”我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发圈,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柔软的发丝。
“谢…谢谢。”唯的脸微微泛红,低头玩起了裙角。
转过商店街的拐角,一个奴隶正被她的主人牵引着等待红灯。
是的,这个世界的变异者会成为奴隶,赤裸着身体四脚着地跪趴在地上,项圈上的金属铭牌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她低垂着头,但依稀能看到那张年轻而精致的脸。
又是一个奴隶啊。这个想法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据说她们之前是男生,像我这么大的年纪一夜之间变成了女孩子。
样子应该是完全变了吧,而且永远停留在18岁的样子。
如果有朝一日在街上遇到曾经的认识的人,还能认出来吗?
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想比较好。
“阳介?”唯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
“啊,抱歉走神了。”我回过神,“对了,今天咖喱饭特价呢。”
“可以啊,”唯的目光在变异者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然后笑着说,“不过我要双倍米饭。”
“喂喂,你这样迟早会变胖的。”我故意逗她。
“才不会呢!”唯鼓起脸颊,“而且…就算变胖了,阳介君不是说过会一直喜欢我吗?”
“啊…那个…嗯。”我突然语塞,感觉脸有些发烫。
“噗,阳介脸红了呢。”
“谁…谁脸红了!”
绿灯亮了。我们说说笑笑地走过那对主奴,身后传来项圈上牵引绳晃动的细微声响,那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了傍晚的人群中。
这样的场景在城市里很常见,却又不是每天都能遇到。大概就像偶尔会在街上看到外国人一样,会让人稍微多看一眼,然后继续各自的生活。
“今晚回去要复习数学吗?”走到便利店前,唯问道。
“嗯,明天有小测。”
“那…我们一起复习?”她期待地看着我。
“好啊,不过你得管饭。”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但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戴着项圈,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
第二天早上醒来,当我在镜子里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时,昨晚的梦境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那个看不清的脸,原来是现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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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浴室里的水汽仿佛凝固了。
镜中的少女有着及肩的黑发,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肤。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抬起手,她也抬起手。
我触碰自己的脸,她也触碰着自己的脸。
不,那就是我。
“不…不可能…”
我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光滑的手臂,还有……那些不该属于男性的部位。一阵晕眩袭来,我扶住洗手台才没有跌倒。
“阳介?你怎么还不出来?要迟到了哦。”妈妈在门外喊道。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连声音都变了,变得柔软而陌生。
“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努力压低声线,“今天可能不能去学校了。”
门外沉默了一会。
“……我进来看看。”
“不行!”我几乎是尖叫出声,随即又放低音量,“我是说…我没事的,可能是昨天吃坏了东西。”
又是一阵沉默。我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冷汗。
“那…好吧,我给你请假。有事就叫我。”妈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异样,但还是离开了。
我跌坐在地上,双手抱头。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在做梦。对,一定是!我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疼痛让我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梦。
我颤抖着穿上睡衣,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衣服变得宽大,裤子根本提不上去。我翻出一件T恤和运动短裤,勉强裹住身体。
房间里还残留着昨天的气息。书包靠在桌边,篮球躺在角落,墙上贴着全国大赛的海报。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突然变得如此遥远。
手机突然震动,是唯发来的消息:
“今天怎么没来上学?身体不舒服吗?”
我看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该说什么?说我变成了一个女孩?说我成了一个注定要成为奴隶的变异者?
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打在手机屏幕上。
“咚咚。”敲门声响起。
“阳介,”是爸爸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妈妈说你不舒服…我能进来吗?”
我擦了擦眼泪,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进来吧。”
门开了。爸爸站在门口,脸色凝重。他已经请好假回来了。
“让我看看你。”
我摇摇头,把自己裹得更紧。
“阳介…”爸爸走到床边坐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孩子。”
这句话击溃了我最后的防线。我扑进爸爸怀里,像小时候一样嚎啕大哭。
爸爸紧紧抱住我,他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停地道歉,为自己的软弱,为即将给家人带来的痛苦。
“不要说对不起,”爸爸的声音哽咽了,“是爸爸对不起你…”
那天下午,全家人开始商议对策。变异者的档案是要强制登记的,但如果能瞒过去…也许还有机会。
“我们可以搬家,”妈妈说,“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对,我可以申请调职,”爸爸附和道,“现在就开始准备…”
就在这一天,我意识到,我的人生分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