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茶园,时间还早,我一边闲逛,一边欣赏街头来来往往的美女。
夏天永远是男人的节日,尤其是那一双双诱人的大白腿和精致的高跟凉鞋……没错,我是有点恋足癖,而且我坚持认为,恋足与否,是衡量一个人,尤其是男人审美层次的绝对标尺。
而是否拥有优美的腿线和纤足,则是一个美女的绝对标尺。
比如林荔,就拥有一双修长的美腿,尤其是她的大腿,丰满而且圆润,皮肤白滑,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魅力。
可惜沈颖颖总是穿长裤和休闲鞋,她的腿脚究竟什么样子,我至今也无缘一见,每一思之,引以为恨。
低着头一边走,一边瞎想,一双银白色的高跟凉鞋突然映入眼底。
那双高跟鞋形状优美,做工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但更诱人的则是那双优雅的美足。
她穿着透明的丝袜,一双小巧的纤足又白又嫩,柔滑动人。
她波浪状的长发挽在脑后,上面插着一支钗子,钗尾悬着一粒碧绿的翡翠玉坠,在发髻旁轻轻摇晃。
白色的长裙随着她的步伐在腿侧飘荡,就像一株脱俗的玉兰,优雅地行走在芸芸众生之中。
我一眼就认出她是那个挑选眼霜的少妇,真是巧遇啊。
这次她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我鼓起勇气,慢慢跟在她身后,一面摆出正人君子的嘴脸,一面用余光欣赏着她的美腿纤足。
我当然不会无聊到尾随良家妇女——我敢发誓,真的只是同路。
走到街道拐角,她转身走进斜街。我犹豫了一下,唔,街边有个书店,我七年都没来过了,正好去看看。
跟着那少妇走过斜街,她又拐进一条小巷。再跟下去我成什么人了?我严肃地审问自己。好吧,再看一眼!
从巷口抬眼望去,巷内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
我四处张望。
这是一条背巷,并不长,两旁都是六七层的旧楼,门窗紧闭着,玻璃上积满灰尘,似乎是废弃的厂房。
午后的阳光洒落下来,四周一片寂静,那个优雅的少妇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我纳闷儿地望向天空,心脏猛然一缩。
我从未见过这么蓝的天空,那颜色浓重得诡异而又邪恶,我无由地感觉到一阵恐惧,仿佛看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天空。
那一刻,我心里浮现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颖颖是否看到这一幕。
我拨通了沈颖颖的电话。
“喂。”
听到那个甜美的声音,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靠,我这是干嘛啊?告诉她师兄我被蓝天吓住了?
“杨凌,你怎么不说话?”
“哦,你看到外面的天空了吗?”
电话里停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林总在公司吗?”
沈颖颖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她下午没有来。”
“哦……”
“你就问这个?”沈颖颖像小狐狸一样狐疑地问。
“不是。我想说……晚上吃饭你能不能穿裙子?”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心虚地说。
沈颖颖小鼻子哼了一声,“七点钟。你来接我。”
挂断电话,我又看了一眼天空,那蓝色似乎很正常啊。再看看面前的背巷,我摇了摇头。真是撞邪了……
“二八佳人体如酥……”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猛然在手里响起,妈的,竟然被自己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
“杨凌吗?”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我。你是……”
“别问那么多。东西是你拿的?”
“什么东……”我突然想起林荔的电话,“噢,那个啊,是我拿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好。是条汉子。你这会儿过来一下,有点事跟你谈谈。”
他说了个地址。靠,在城市另一端,坐出租得一百多块钱。这钱林荔得给我报。
17:40
路上还好,没有堵车。
一路上我都在嘀咕,怎么昨晚去一趟永泰广场,我就“是条汉子”了?
托林荔的福,我天天上班都从那儿转车,也没听她夸我一句好汉。
这是郊区一处宾馆的别墅,挺安静的。
开门的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我一米八的身高比他还矮了一个头,那厮一身油光发亮的腱子肉,看得我都想咬一口。
他打量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让我进去了。房间里弥漫着烟味,一个男人光着上身坐在沙发上,胸前纹着一条青龙。我靠,难道是黑社会?
没等他开口,我就掏出烟,甩给他一根,自己点上吸了一口,“林总呢?”
纹身男人目光森冷地盯着我,大概过了两分钟吧,他突然一笑,“有胆量!”
旁边一扇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出来一个年轻男人,他赤裸上身,一手撑着门框,低头点了根烟,斜着眼睛看着我。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子慢慢走了出来。
看到那身熟悉的衣服,我心里咯噔一声。
林荔的套装已经揉得皱了,她低着头,头发垂在脸侧,两手拿着提包贴在身前,脸色很红。
那男的说了句什么,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象是羞得抬不起头来。
不可能吧?我是不是看错了?只是一个穿了一样衣服的陌生女人。那羞涩紧张的样子,简直像一个新娘……怎么都不可能是那个高傲的林荔啊。
纹身男说:“你的手下不错啊。”他拍了拍沙发,“过来坐。”
林荔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除了紧张,还有一点点愧疚。
年轻男人粗鲁地推了她一把,林荔高跟鞋一歪,险些摔倒。
我扶住林荔,顺手拧住那男的手腕,“林总,公司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那男的被我拧住手腕,还在用力回拽。
日你妈,也不打听打听老子在哪儿长大的,不是吹牛,我们哪儿十个男的九个都是会家子,老子上小学就能单手开砖,祖传的!
这些年在外上学,功夫荒废了,但拧断你的狗爪还不跟拧豆芽似的。
林荔看着我,一脸的惊讶。就知道你没想到!以为我只会画图啊。
我特虚伪地柔声说:“林总,公司还等着你拿主意呢。快回去吧。”
那彪形男捏着拳头走过来。我爷爷说过,不能跟没练过武的人动手,N 多年没打过架了,我还真吃不准能不能放倒他。
“让她走。”纹身男发话了。
林荔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拿着皮包离开别墅。没练过武是不行,瞧这脚下软的,小心别摔着。
等林荔走远,纹身男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夹,“这东西是你接的?”
真邪门儿了,还是那个黑色文件夹,到底什么玩意儿?“没错。就它。”
“好!小兄弟快人快语,我也不为难你。你也知道这事儿的份量,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把该办的事儿办了,明天晚上,还到这里,兄弟送你上路。”
我靠!
我没听错吧?
上路?
上哪儿啊?
坐飞机还是坐轮船啊?
不就是点设计资料?
至于吗?
没听说有出台新政策,建筑责任终身制改成付命制,一份设计图搭上一条人命,还是先要命再盖楼,多少设计员也不够使啊?
难道是政府转型,大力压缩固定资产投资?
那也不能拿我们设计员开刀吧。
“等一下,我想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林荔说是你接的,你也承认了,我想这里面没什么误会。”
“可我就拿了……”
纹身男倾了倾身子,“既然是你接的,这事你就脱不了干系。我是看得起你,才给你一天时间。你也不能想着逃跑还是报警,没用。”
纹身男拿起我递的烟,点上吸了一口,慢悠悠吐了个烟圈,“这烟可不怎么样啊。”
废话,我一个月三千块钱,房也没买,婚也没结,我能抽什么好烟?
日,让林荔摆了我一道!
太不仗义了吧?
这事儿在这儿也问不明白,我还是问林荔得了,她总不能生生把我往坟坑里推吧?
我二话没说,打的直奔公司。
干伊娘哎!
路上又堵车了。
我路上狂打林荔手机,一直打到手机没电,也没人接。
到公司已经是七点半了,我冲上楼,公司里黑着灯,一个人都没有。
我脑子有点懵,如果明天还找不到林荔,怎么办?愣了一会儿,我骂了一句。管他呢,大不了明天下午直接去警局,进去我就不出来!
头昏脑胀地回到小区,公寓前围了一群人,还有几辆警车。
我进了楼,只见几名警察抬着一具单架从楼梯下来。
单架上盖的白布沾着斑斑血迹,中间突起一个很奇怪的形状。
我生平第一次离死亡这么接近,想到明天躺在上面的冰冷尸体,也许就是我,我感到了真实的恐惧。
从电梯出来,有许多警察。
那个死者竟然就住在我隔壁,透过大开的房门,能看到墙上、地板到处洒满血迹……我一点都想不起住在我隔壁的是什么人。
警察问了我许多问题,但我都无法回答。
有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告诉他们,我下午遇到的死亡威胁,终于还是没有开口。我希望林荔能给我一个解释。
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隔壁糟杂的声音使我心里乱纷纷扰成一片。
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荔为什么要拿我当替死鬼?
那个文件夹究竟关系到什么?
我一个都猜不出来。
还是要找林荔问个明白。
接上电源,手机立刻响了起来,我赶紧打开,上面有十几条未读短信,还没等我看清,就有电话打进来。
接通后,我立即吼了一声,“林荔!”
电话那边一片沉默。
我耐着性子说:“林荔,下午在宾馆你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抽泣声,我心里一紧,“颖颖?”
我把今晚的约会忘得干干净净。
“对不起,我有点事……”
“原来你跟她一起……”沈颖颖大叫一声,“不要脸!”
“你误会了。”正心乱如麻,她这一哭,我肝都在颤。
颖颖哽咽着说:“我一直在想……等遇到我喜欢的人,我就为他穿上裙子……今晚我第一次穿上裙子……可他骗了我,他没有来……”
“颖颖,你听我说,下午……”
“你去死吧!”沈颖颖叫了一声,接着啪的一声脆响。
她把手机摔了。
我攥着手机,木偶一样坐在床头。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混乱最悲惨的一天,所有的一切脱离了控制,野马一样把我践踏得体无完肤。
我在黑暗中艰难地呼吸着,等待明天的到来。
等待那个有着决裂、陷害和死亡威胁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