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骑回营的路上,岳枫并没有带任何随从,而对于一个正常的边塞人来说,这毫无疑问是极其不理智的行为。
先不提随时会越过国境的小股流窜之敌,单说这附近的盗匪和狼群就能让任何敢于单独行动的自傲之辈喝上一壶。
但是很可惜,自幼习武的岳枫早已在这一片打出了名气。
最扯的是由于目前这一片的狼王是她亲手养大放生,所以某次盗匪袭击时竟然还出现了狼群帮忙,搞得那一段时间岳枫被这些三教九流冠以了狼公主的名号。
说实话小时候岳枫还真骑过狼,但奈何狼的爆发力虽然不错,但耐力实在太差,不然试试所谓的狼骑兵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饲养狼群作为战兽,也并不是不行,但在和军中算计师一起盘了一下养狼喂肉的开销后,岳枫先一步打消了这个念头:开玩笑,真有那资金她肯定先再搞一个育马场,犯什么病了吗去养狼。
而且行军时马吃提前打好的草料,狼怎么办啊,总不能现场召集猎队去附近打猎吧,未免太蠢了些。
至于狼群自己去打猎,可以是可以,但这种大规模狩猎往往要耗上数天甚至一周的时间,军队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
自从就任将军以来,或者说自从领兵以来,岳枫的部队都一直在强调两个性,可复制性和可靠性。
正是这两个从建军之初就着重强调的性质,让岳枫的军队一步一步的夺回了残酷边塞的土地,现在她的大军甚至已经日常在塞外安营扎寨了,这份功绩可比她亲爹还要猛一分。
总之这个猛地不能再猛的军队的斥候很快就发现了单骑前行的岳枫,靠上前打过招呼之后,虽然斥候们都对那个坐在将军身前的裸女感到好奇,但毕竟责任在肩,所以他们并没有多做纠缠便继续巡逻起来。
“将军!”
“将军回来了!”
“传令!将军回来了!”
随着逐渐接近营地,瞭望塔上的哨兵也通过司天辰镜迅速地看清了岳枫的身影。
消息一处处传递,终于在岳枫接近的一瞬间,营地大门也像是有了意识般缓缓地打开。
没有在门口多做停留,岳枫驾着马一路来到了中军帐前,那里有附近方圆百里理论上最完整的边塞沙盘,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更多地了解尚凌薇口中的新式战术了。
“将军!”门口披甲的卫兵站的笔直,可惜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赤裸着的尚凌薇身上跑,“欢迎回来。”
“嗯, 站岗辛苦了。”岳枫回头对女孩儿说道,“来吧,下马。”
“啊?额,那个…”尚凌薇支支吾吾的红了脸,“我不会下马。”
“唉,你这样,对,靠过来。”岳枫扳着对方的肩膀,“行了,身子放松直接倒下来,我接住你,对,好了,站稳。”
此时眼前少女的美好身段已经让卫兵看的眼睛都直了,不过毕竟是精心挑选的锐士,总归还是嘴巴严,没有多问些什么。
男人赤裸裸的注目礼还是让尚凌薇羞涩起来,她用空着的手试着遮住胸前的两点和下面的缝隙,殊不知这样让她看起来远比之前还要诱人。
岳枫也懒得管这一点,反正她的治军理念其中一条就是不计男女,所以在这方面就没那么在意:“来吧,跟我来。”
掀开军帐走进去,尚凌薇本以为终于可以摆脱充斥着欲望的视线,结果却发现帐里的人竟然有十数?而且全都是男人?
“将军!”
“将军!”众将齐声道着好,虽然现在暂时没有什么战事,但作为领兵的小头头,他们的每日任务也不轻松。
“不必多礼,来,我介绍一下。”岳枫让开了身位,这下尚凌薇想挡住自己都做不到,只能红着脸走上前,“这位就是刚被满门抄斩的尚家孤女。”
“啊?!”
“这?”
“将军?”
该说领头的就是不一样,直到现在众将才把自己的视线放到了全裸的尚凌薇身上,而且同门外那些大头兵不一样,这种视线…要更加的含蓄,或者说闷骚。
“肃静,不要急,这位尚小姐的头脑非常聪慧,而且对于开春之后的战术,她也有新策要献。”
“新策?”
“她?”
质疑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也难怪,从晚秋到早春这一段时间里,众将平时天天都待在大帐里研究明年要搞什么新战术,甚至如无意外的话狄人恐怕也一样。
而像这种长期军事会议的习惯,双方都已经持续了十数年之久。
现在你突然说一个毛都没长出来的女孩儿要献策新战术,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至于一直默默站在营帐角落里的监军,那也是理所当然的眉头大皱。
“别慌着下定论,我先说一下,就在刚才的上午,她已经在军棋里三连败了我。”岳枫顺势瞥了一眼角落里的监军,算是用眼神交了底。
“军棋?”
“三连败?”军棋作为军中为数不多的桌面娱乐项目自然是被将士们翻过来覆过去的玩了个遍,甚至还出了各种各样的帐规。
而岳枫岳将军,长期以来一直都是军棋的领头人物,目前军中的正式战战绩是八十胜三十一负一和,胜绩和胜率都碾压诸将。
但是反过来讲,如果真的运气足够好,在军棋里击败岳将军也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当下就有新的质疑出现。
“这…将军,会不会是她运气太好?”
“当然不会。”岳枫对此很有自信,“把军棋摆上来吧,韦将军,来,你先和她来一局。”
眼看大将军本人似乎是认真的,众人便也没有再质疑或者怠慢,而是老老实实地准备起了棋盘,虽然在这儿期间时不时的就有目光瞟向尚凌薇那诱人的身体。
终于有些忍耐不住的她伸出手扯了扯岳枫的衣摆:“那个,将军,能给我些衣服穿吗?”
岳枫没有过多思考,毕竟在这个男女都坦诚相见的军中,被看光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碍于这是最基础的要求,那她也不好拒绝,便随手招呼着一个人说道:“去,帮她拿一套女用的亵衣来。”
“遵命!”
“且慢!”
岳枫看向营帐的角落。
“将军。”那位即使在大营的中心也身披鳞甲的监军说道,“这可不妥吧?尚家罪恶滔天,勾连外敌,这是朝廷上下平民百姓全都知晓的事情,恕在下愚昧,不知将军为何任由罪人不受拘束,还愿意为她赐服。”
啧,岳枫暗自啐了一口:“那依监军您的意思是?”
“军中大令第三卷五节,欲戴罪立功之人,在营中时需时刻戴上镣铐,且在戴罪立功之前,不允许罪人拥有任何物品,包括衣物。”
“唉。”岳枫叹了口气,“说的是,那就依监军的意思吧,去,帮库房里的手镣和脚镣各拿一副过来。”
“遵命!”
卫兵出了营帐后,尚凌薇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差,薄唇也咬的越来越紧。尤其尤其是那个监军,审视着自己的目光明显就充满敌意。
“徐监军。”岳枫见状再次说道,“带着镣铐终究还是不方便弈棋,不如等弈棋结束,再将罪女铐住,您看合不合规矩。”
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况这还是主将亲自提的要求,监军便也满口答应:“岳将军请便。”
之后没多久棋盘设好,被唤作韦将军的人也不客气,上来就使出了他平时玩北方时最拿手的重点攻击战法,严厉的拷问着南方的防御手段。
但出乎众将意料的,尚凌薇并没有在随时会陷落的边塞上投入太多兵力,而是大军出塞直接抄了北方军的后路。
在腹背受敌缺少补给士气大跌的情况下,没多久韦将军就拼掉了手里最后的棋子,只能被迫投降。
“下一个,刘将军,你来,这次你来守。”
韦将军下去后,刘将军也是大家都承认的一把好手,不过同韦不同,刘更擅长的是被动防守然后伺机行动的龟壳战法,总的来说就是虽然无赖但好用,而这也是目前边塞军于秋冬季采用的战法。
棋盘上布阵来去,在短暂的交锋之后,这下哪怕是之前还在盯着尚凌薇胸前可爱蓓蕾的将军也被棋子厮杀吸引了过去:谁能想到她竟然成功骗过了刘将军,让对方误判了她的主力进攻方向,结果就是把头伸出龟壳的乌龟最后只咬到了塞外郊狼的尾巴尖,伸出龟壳的脖颈却被利齿咬住,最后撤也不是攻也不是,流血而死。
“厉害,刘某佩服!”
两场对弈下来,众将都见识到了此女的对局实力,但即便如此,下棋厉害,也不意味着打仗真厉害吧?
游戏是游戏,现实归现实,这孩子生的丰乳肥臀小细腰,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后方为国家做贡献,而不是跑到军营里这种女人也是虎背熊腰大老虎的地方。
“你们不必多虑,不过此计策是我军的最高机密,你们先全都出去吧,我也只是想告诉你们这小姑娘并非泛泛之辈而已,今天剩下的时间你们自由安排,早些歇息。”
“是!”
“遵命!”
“徐监军,你也下去吧。”
“在下明白,但还请将军小心。”
屏退众人之后,岳枫坐在大帐最中间的椅子上揉着眉心,随后说道:“来吧,你坐我旁边就行,现在没人了,你快跟我仔细讲讲你要献出的计策。”
“是…”尚凌薇踱步到岳枫身旁坐下,不知为何她感觉对方普通的视线竟把自己看的有些灼热,“将军,请容许我先查看一下地形。”
岳枫一挥手:“沙盘就在这儿,你随意,好了就叫我。”
“嗯。”尚凌薇捋了捋自己耳边的碎发,随后向前探出身子仔细查看着沙盘,由于角度的问题,站起身的她刚好把自己的翘乳凑到了岳枫的面前。
那与年龄不符的挺拔乳房竟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微香,而查看沙盘时的动作造成的抖动更是让岳枫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不愧是当年迷倒众多才子的名门,如此佳人即使是皇亲国戚里自己也不多见。甚至虽然有些惭愧,但岳枫并不认为自己的曲线要比对方更优美。
听闻尚家发迹于江南,尚家女子也都是如水如绸一般的迷人尤物,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正仔细查看着沙盘的尚凌薇理所当然地注意到了对方毫不遮掩的视线。
虽然心里有些感到羞耻,但眼下也别无它法,不如说为了活命还必须得讨好这个岳将军,那既然对方喜欢看,就老老实实让她看个够吧。
沙盘很大,整个中营帐有三分之一的位置都用来腾放,但即使是规模如此巨大细节也竭尽全军所能去完善的无价之宝,半柱香之后尚凌薇还是嫌弃的啧了一声。
“怎么了?”岳枫自然而然地问道,“这沙盘可是有什么问题?”
“问题?问题大了去了。”尚凌薇指了指标示着长垣和军营的地方,然后又比划了一下整个沙盘,“你看这儿,从这儿到这边,这才多少里,再从那一头到这一头,这才多少路?你这沙盘也未免太小了!”
岳枫不解地皱起眉:“太小?但是我军并不需要离开边塞太远,不然…”
“不然就会被断掉后勤?什么玩意儿,我听堂哥说边军不是花了大笔银子去培养马军吗,难道都被你的部下拿去花天酒地了?”
“注意你的言辞。”岳枫警告了一下,不知道为何这尚家小女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放得开,或者说没礼貌,“马军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何况狄人本就是马背上的民族,男女老少皆是自幼学习骑乘,我边军何苦以己之短博他人之长。”
“那马军规模现在有多少?”
“戴罪之人就不要想打听这些机密了。”
“你就说告不告诉我吧!”尚凌薇后退两步坐到椅子上,顺势翘起了自己的小脚,“反正我跟你讲,献策归献策,你不跟我讲清楚我军兵力大体构成,我又怎么献策呢?”
“噌!”泛着银光的长剑瞬间架在了尚凌薇白皙的脖颈上,岳枫严肃地说道,“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罪人之女,我现在问你,你说你知道狄人控制下最肥美的草场,所言当真?”
游牧民族的草场一直都是他们的命脉,但大军深入草原和大漠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更何况还要面对拥有地利人和之势的狄人的袭扰,所以长期以来边军都对他们的草场了解不多。
所以当眼前的罪人之女在自己耳边说她知道这些草场的具体位置时,岳枫怎能不心动。
尚家根系庞杂,早两代人时的权势更是滔天。
那会儿国家还没有跟狄人开战,双方之间互有通商,尚家也有不少女子联姻后嫁过去,这也是为什么被查出叛国之后民众并不惊讶的原因之一。
“欸欸欸,将军您可悠着点儿。”尚凌薇面无惧色地轻轻用手指推开剑锋,“我可是说了,所言是真是假,还得将军您给我看过最全的地图才可。”
说完她又随手弹飞沙盘上的一个小旗子:“还是说将军觉得狄人的草场会在这么小一个桌子上?会在马军能轻松袭扰的地方?怎么可能!”
岳枫的脸沉了下来,她知道对方说的不无道理,中军帐里的这个沙盘也确实不是最大的那一个。
但是你要让她毫无保留地把边军数代人的心血展示给一个可能的叛徒,岳枫还真没法轻易做到。
但也只是下个决心的问题而已。
毕竟自领军以来她的风格就在国内独树一帜,很多地方也和那些老旧保守的大臣们有着冲突。
当然由于自己那傲人的功绩和足够的背景,倒也没多少人敢当着她或者皇帝的面去嚼口舌。
最重要的是,直觉告诉岳枫这可能是一个机会,而她愿意相信这个无数次拯救了自己的直觉。
“我明白了。”岳枫咬着牙点点头,“你随我来。”说完就往军帐的一个侧门走去。
“欸~等下,你不是还要找人拷我吗?咋不来人呢!”
岳枫回头看了眼突然变得有些有恃无恐的尚凌薇,只扔下一句:“要么你现在老实跟上来,要么你待会儿就领死。”
“切,装什么装啊。”或许是明白自己已无性命之忧,尚凌薇的态度也愈发随意起来,不过她好歹还是跟上了岳枫的脚步。
“将军!”
“将军!”
“嗯。”出了侧门同样有两个披甲士兵在看守,岳枫也点头向他们致意,“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将军!”
“为百姓服务!”
岳枫刚想满意地离开,结果身后又传来了那个罪人之女的抱怨。
“唉我真服了,我可还光着身子的欸,你就这样带着我在这个男人遍地的地方到处跑?就算真的是罪女,也好歹给我件肚兜啥的吧?”
尚凌薇的话其实有几分道理,军营之中兵士们的性欲一直都是个老大难的问题,所以岳枫才会允许他们定期去镇上快活。
而现在军中竟然出现一个如此俏生生的裸女,肤白貌美胸大屁股翘,修长的柔荑想遮却又完全遮掩不住,媚色里掺杂着娇羞,这想让他们把眼睛挪开都难。
“要求真多。”岳枫咂了咂嘴,“同为女人,虽然我也想帮帮你,但军中规矩立在那儿,即使是主将的我也不能违背,所以不行。”
“废话那么多,我看你就是怕那个监军而已。”虽然肚兜的效果可能并不好,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也许更能激起男性的欲望,但尚凌薇已经有些受不了身后的视线了。
“你能留一条命就知足吧,再说了。”岳枫不以为意地讥讽到,“你可别小看人家,徐监军在这里的威望可不比韦将军他们差多少,不如说你现在还在这里待的好好的没有被拖走轮奸,一多半都是他的功劳。”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他啊。”尚凌薇翻了个白眼,虽然岳枫看不见,“合着公事公办铁面无私是吧,怜香惜玉通融一下都不懂,怕不是个太监。”
虽然此时二人已经离中军帐有一段距离,但听到这话岳枫还是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我劝你最好不要乱说话,这种诽谤式的埋怨被听到也是可以治罪的。”
“嚯?治罪?”尚凌薇无所谓地耸耸肩,姣好洁白的身段也跟着摆动,只是周围已没有多少人可以欣赏,“你们这里这么严啊?文字狱吗?说两句都不行。”
“军中无戏言。”
接着又步行了一会儿,二人终于来到了一个新的大帐前,只不过这个帐看起来其貌不扬,附近也没有明哨把守,只有不知道具体位置的暗处有几双视线。
“就是这里了。”岳枫撩开布帘,“我希望你真的明白自己许诺过什么,如果实现不了,后果恐怕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
但这番警告在尚凌薇眼里不值一提:“开玩笑,我都被扒光游街当着一群糙汉子的面打过屁股,甚至他们还说等我死了要去强奸我的尸体,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
“伶牙俐齿。”岳枫瞥了一眼对方,“希望你待会儿讲草场位置的时候不要磕巴。”
……
从秘密军帐走出来,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而在二人出来之前,岳枫也亲手给对方戴上了镣铐。
“虽然你说的胸有成竹,但我恐怕还是没有办法立刻相信你。”她对着尚凌薇抱拳道,“但从对已知地形的了解和推断来看,恐怕你的线索不会有太大的误差,这里我先提前代表边军将士们谢过你的情报。”
“呵。”尚凌薇抖了抖锁链对此不置可否,“你要真谢我,还是先带我去吃饭吧,我中途肚子一直在叫你都听不见的吗?”
“我已经让人拿来了馕。”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吃的下去啊!泡碗里都要好久才软掉!”
岳枫面露惊讶:“我还以为之前长达几天的牢狱之灾已经让你接受现实了。”
“什么几天,我被抓也就一天多的事情好不好,而且把我抓到之后他们也不给我人吃的东西。”尚凌薇一脸不愿回忆的模样,“就算端来了那种猪食,还要当着我的面吐口水,恶心。”
“或许吧。”岳枫迈开步子走在前面,“不过你也不要太期待待会儿的晚饭,不如说哪怕是我的餐食,也多半会让你这种大小姐失望。”
“失望?不会吧?”尚凌薇挑挑眉,“你不是大将军吗?吃的还能差?还是说边军的经费都是乱花的,连伙食都保障不了?”
岳枫并没有回头:“你说的不对,边军的款项一直都是有在小心使用的,感谢陛下的慷慨,伙食也得到了足够的保障,但恐怕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的地方在于。”
她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大锅旁排队等候的士兵:“我和他们在待遇上并无区别,我能吃什么,我的兵就能吃什么,与其让大将独享一条羊腿,还不如把羊肉剁成臊子熬成汤让全军都沾点油水,这就是我的信念,明白吗?”
“信念。”尚凌薇有些不屑的撇撇嘴,“随你怎么说吧,我只关心我待会儿到底能吃到些什么,又要在哪里吃。”
岳枫指了指大头兵们正在排成的长队,以及长队旁席地而坐的一大片男人们。
“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
先是低头看了看全身赤裸的自己,随后又摆动了一下手中的锁链,但最后尚凌薇还是叹口气,决定换个问题:“你跟他们一起吃,万一有人下毒杀你怎么办?”
“厨子是第一个吃的,另外,如果真有人要下毒杀我,那他就必须冒着暴露的危险彻底加大剂量,这样的话才有可能办到。而如果有人要对整个大军投毒,那哪怕我没中毒,战局也不会因此有什么改变。”
尚凌薇不可思议地咂咂嘴:“离谱,我爷爷要是看到你这样得吓死。”
“但是我活着,而你爷爷是真的死了。”
“这不好笑。”
“我也没在讲笑,走吧,哦对了,我劝你不要离我太远,毕竟你现在就是军营里的香饽饽,还是戴着镣铐无法反抗的那种,如果真的有人精虫上脑冒着被监军惩罚的后果也要强上你,我可没法留住你的贞操,哦不对。”岳枫看了一眼尚凌薇,“还是说你的贞操已经没了?”
“什么没了?好好的呢,虽说被抓起来之后确实有人想强我,但那个县令很快就控制住了场面。”
“这么说你还得谢谢他。”
“谢谢他扒光我衣服打我屁股?”尚凌薇有些气愤的模样,“依我看他就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单纯就是变态!”
“变态就变态吧。”岳枫其实也并非不知常县令私底下干的某些事情,“是个好官就行。”
“将军!”
“免礼。”不知不觉二人已经来到了土灶台的附近,“今天吃些什么?”
“禀将军,今天是瘦肉青菜粥,然后一人两个馍馍。”
“嗯。”岳枫点点头,说实话让全军都吃上肉,哪怕肉星子也是真的花了她一番大功夫,所以现在人人一碗肉粥,她是真的很满意了,“辛苦你们了。”
眼看着那女人留下一句辛苦后就继续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尚凌薇连忙晃动着脚镣哐啷啷勉强跟上:“欸不是,粥呢?不是吃粥吗?”
岳枫递回去一个有些好笑的眼神:“你不会以为我们就在后厨这儿开小灶吧?当然是去前面排队拿。”
“要排队?!”尚凌薇回想起刚才看到的超长队伍,“这得排多久?我怕不是先饿死了。”
“不会排很久。”闻到空气中四散的肉粥清香,许久未进食的岳枫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将校们有单独的排队处。”
果然待走到前面后,尚凌薇就发现确实有另一条队伍要短上许多。
“我还以为你们不搞这种特权呢。”
“军伍之中。”岳枫倒也没在意她话里带的小刺,“必要的等级是不能缺少的,过于平面化的体系会是军事指挥上的灾难。而为了树立威信,这种程度的方便并不可耻。”
“哼,我看你的嘴巴也蛮利索。”
“实事求是而已,那么,现在我们去排队吧。”
排完队领了粥和馍,岳枫自顾自地寻了处开阔地坐下,尚凌薇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考虑到某些士兵如狼似虎的眼神,便也蹒跚着坐到了旁边。
“话说啊。”她拿起勺子看着已经开始大口吃起来的岳枫,“我还以为你会跟你的宝贝士兵们坐一起呢,为啥单独跑这儿来?”
咽下嘴里的馍馍,岳枫道出了同一个理由:“我说过了,等级很重要,敬畏感也是必须。”
“好吧,这方面我不太懂,我就问一下。”
两天一夜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尚凌薇干瘪虚弱的肠胃在嘴里尝到肉味儿后猛地蠕动起来,兴奋地咆哮着不断索取任何进入身体里的营养。
几乎是三下五除二一般,一碗粥两个馍馍就被消灭的干干净净。
“额,你们军营里能添饭的吧?”
岳枫放下手里的勺子,脸上头一次有些犹豫:“军中规定只有将校才可以添一次饭,普通士兵除非有轮岗,不然是没有加餐的。如果饿了就只能用自己的军饷去买干粮备着。而且你甚至连士兵都不算…”
“那你吃饱了没?”
“哈?”
“我说你吃饱了没?”尚凌薇放下碗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要是吃饱了就把你的名额让给我呗,我把你多的那份吃了。”
“我不让。”岳枫摇了摇头,“我想明白了,你现在是饿的太过了之后的暴饮暴食阶段,不能吃太多东西,不然止不住的,身体要出问题。”
“靠!别啊喂,你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睡觉吧,好难受的!”
“不也挺好。”岳枫的表情重归严肃,“你要在这军中留下的话,最好早点把你的大小姐架子给丢掉,趁此机会也恰好让你明白,军令第一,且军无戏言。”
“唉,好,行行行,您是将军您有理,我是罪人我有病,话说吃完了碗搁哪儿啊?”
岳枫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回收点,尚凌薇刚想迈开步子却又被抓住了手腕。
“又咋啊?”
“你还不能走,且不论单人行动的危险性,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我必须严格看住你,等我吃完了你再和我一同去。”
“不是,你个一军之将事儿怎么这么多,叫个人看住我不就好了?”
“那你看看我身边像是有随时候命的亲卫的样子吗?”
尚凌薇看了看四周,将士们虽然有不少视线都在这边,但显然并没有哪个人似乎在默默守卫着他们的将军,不如说所有人都是一种很放松的姿态。
她甚至听见有男人在吹嘘自己下午时分近距离看到过她的诱人耻缝。
啧。尚凌薇缩了缩身子,虽然知道这样不仅没有作用甚至可能会让那些男人更加兴奋,但被这样议论她还是会感到很不舒服。
“好吧。”没办法,她只好再次坐下,“那你吃快点,我现在困得要死,哦对了,这里有洗澡的地方吗?”
“洗澡的话,只有冷的井水。”
“哈?你不能找人烧热的…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说,这个时候就不强调等级,强调平等了是吧,你这人简直怪的离谱。”
“离谱也没关系。”哪知道听到这话岳枫却自嘲地笑了笑,“朝中把我唤作怪胎或者疯子的人可不少,多一个不痛不痒,只要我边军能守住这片土地的平安喜乐,那就随他们,也随你编排。”
“好家伙。”尚凌薇被噎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不愧是岳家烈女。”
场面安静下来,待岳枫吃完饭,领着尚凌薇还了碗筷后,便继续带着她来到了一处热闹的大帐旁边,不过让尚凌薇面红耳赤的是,这大帐外面的空地上全是正在用水桶和木瓢冲洗着身体的精壮男子,当然,全都是裸的。
“不是,岳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岳枫淡淡回应道,“你不是要洗澡吗?我带你过来啊?”
“哈?喂,别告诉我你认真的。”尚凌薇指着假装不在意却总是不由自主看向这边的人群,“你是让我站到他们中间去洗?你不怕我被轮奸?”
“怕什么,又不是真的让你站到人堆里去。”岳枫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角落,说是角落,其实就是靠近营地外墙而已,“你去那里洗就好了,那里原本就是为女兵准备的。”
“不是?这也没有遮挡吧?而且你这里还有女兵?”
“边军一视同仁,不分男女,不过女兵的话,其实上个月还有。”岳枫顿了顿,就在尚凌薇以为她们都为国捐躯的时候,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有些无语,“本来还有十来个的,这个月月初军医一查全都怀上了,没办法,只好把她们安排到县城里,养胎的同时训一下新兵。”
“好吧,你厉害,但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去那里洗的,说是角落但这跟大庭广众之下有什么区别…喂,你干嘛去?”
从营帐处领了盆和布的岳枫回过头:“洗澡啊?你不洗我还洗呢。”
尚凌薇看了眼对方手中的盆,然后又看了眼那开阔无比的所谓的角落:“你厉害,我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女兵都怀上了,你是完全不在意男女有别的吗?”
“你要是担心他们会过来强行侵犯你的话,我可以用我的清白做担保不会,如果你是觉得他们离的太近,我可以让他们再散开一些,其实原本女兵们还多的时候男兵们都会特意留出时间让她们洗,但后来女兵越走越多,不知何时起这条不成文的规矩也消失了。”
“消失了?”尚凌薇感觉自己长久以来的价值观受到了侮辱,“这么片空地上洗澡你的身子不都被大兵看个精光?你不介意的吗?”
岳枫摇了摇头:“我虽是女儿身,但并不觉得女子不如男,既然他们不怕被我看,那我被他们看自然也没什么,再者这里是边塞,没有你中原京城那边这么多规矩,你就说洗不洗吧。”
“你!你!”尚凌薇有些气,但同时也有些踌躇,毕竟算上昨天她已经两天没洗澡了,昨晚还在牢里和臭虫老鼠泔水桶一起被关了一整夜,身上没味儿简直不可能,“唉,我知道啦!你让他们稍微散开些别看这边,我洗还不行吗!”
“这恐怕不行。”岳枫对着尚凌薇说道,“我再次强调一遍,你的身份并不光彩,而你之所以还能活着,也是因为我的施舍,我建议你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了。”
“你!”
“不过有一点没错,虽是戴罪之身不能拥有任何私人物品,但一些基础的要求还是可以考虑的。”
岳枫对着军帐附近的几个士兵下令道:“都听到了吧,让兵士们尽量离那个角落远一些。”
“遵命!”
“这下行了吧。”岳枫说道,“喏,你先帮我把盆先抱过去,我去拿桶提水。”
“……好。”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身上的异味儿已经快压过了当众洗澡的羞耻。
更何况自己从今早开始就一直是全裸,反正已经被看光不知道多少次,那还是再忍忍,看看之后能不能找机会要件衣服穿吧。
等岳枫提着水桶来到场地里后,尚凌薇虽然脸上还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老实地站在了角落,任由一些炙热的视线意淫着她的身体。
“我说啊。”
“咋?”
“你能不能让他们别再看我这里啊?”尚凌薇试图夹起身子,却只是把自己的乳房和臀部更加的凸显了出来,性感诱惑的曲线让不少兵士老二翘起,“这他们完全不加掩饰的啊!好些人都!你看那边。”尚凌薇红着脸使了使眼色,“好多人的那个都翘起来了,而且,而且甚至有人在用手…你真的想在这里洗澡?!”
“我像是在讲笑?”岳枫却对这种环境不以为意,“这种必要的发泄没什么问题,不如说他们愿意自己动手解决而不是偷溜出去奸淫民女,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你就真不怕他们一群人那样抱团冲过来?而且这算是一起洗澡,甚至,甚至那个了吧?他们在看着我们撸那个地方啊!不要清白的吗?”
“清白,呵。”岳枫嗤笑一声,“从我被带到军中的那一刻起,朝中文武就不觉得我还是清白之身了,至于他们的话,我还跟他们一起泡过温泉,那不也没发生什么事儿。”
“一起泡过…等会儿,这里有温泉?”尚凌薇突然觉得军营里的人生也有些许盼头。
“有,不过在大营以北大概几十里远的地方。”岳枫一边褪去衣物一边说道,“一般一年也就去上那么几次,而且只能在秋冬季的时候去。”
“为啥?春夏没水吗?”
“春夏有狄人,我军将士赏罚分明,姑娘不愿意的事没人会强迫,但你要是被狄人抓到,那下场绝对不会好。”
“绝对不会好…我又不是不知道,但现在不就是深秋吗?那我们啥时候去一趟温泉,哦不,去考察地形和草场,回程的路上顺路去一次温泉,如何?”
“不用如何,这本来就是最常见的流程。”话讲到这里的时候,岳枫已经把身上所有的衣物都脱干净了,尚凌薇也因此得以见到这个所谓的边塞第一女将的身体。
好飒啊,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凹凸有致的曲线,紧实且又不过分突出的肌肉,有力且强壮的大腿以及看起来就挺翘的屁股。
小腿光滑线条流畅,玉足白嫩脚趾嫣红。
重新往上看的话,腹部隐约能看到六块腹肌的曲线,小小的肚脐也被拉成了细长的一条,额外的美型。
与之相比胸部却是最让人意外的地方,失去亵衣束缚的胸部像水袋一样被重力捕获产生些微形变,却一眼就能感受到那团脂肪带来的绵软和弹力。
乳房上的两颗乳头小巧玲珑,乳晕的大小也是恰到好处的可爱。
而在随着双手提水冲洗时,乳房也随之一摇一晃,纯洁白皙像是刚蒸好的精致糕点,甚至晃得尚凌薇有些发晕。
毫无疑问,这真的可以说是完全不输于自己的身体。
不过对于那些老派的男人们来说,筋肉紧实有腹肌的女子,或许天生就不太受待见吧。
想到这里,尚凌薇叹了口气,自己这幅娇柔软弱的丰满身体当年倒也的确引来了不少肮脏的苍蝇,或许学着将军她练一练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怎么了?看我干什么?”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身体很漂亮。”
“谢谢。”
客套完之后,尚凌薇也认命般地拿起之前放在水桶里的木瓢,虽然双手被锁链铐住,但这种程度的自理还是能勉强办到的。
不过在水流从脖颈处倾斜而下之后,她也感受到了来自于身前人的视线。
“怎么了?”于是她原样问了回去,“看我干什么?”
“不,没什么。”岳枫倒也没做什么表情,同样淡定地回答道,“你的身体也很漂亮。”末了又补了一句,“娇柔的样子相当能激起他人的保护欲,或者,施虐欲。”
“施虐?你们军营里还有这种人?”
“可能有吧,但是你误会了。”岳枫抬起头看向北方,“我们会管住自己的兵,但是他们可不会。”
“他们?狄人?”
“是。”她用沾湿的布一边擦拭着上身一边回答道,“掠袭的时候男人除了精壮年外全部杀死,留下的充当苦力,女性里小孩会被卖做奴婢,还能动的老人被要求去照顾他们的牛羊,而适龄的女子则会被当做战利品,层层分发下去。”
“这样啊。”
虽然尚凌薇并没有继续了解的意图,但岳枫还是接着说道:“最次的战利品会直接下发给士兵,随他们肆意发泄,是死是活全凭天意,稍好些的战利品会被一些小头目霸占去,凌虐数周后再拖着残破的身子被送到军中的妓院,而最好的战利品。”岳枫顿了顿,“比如二十年前的某位大将之女,被他们抓到之后,先是由他们的可汗玩弄,然后再一级一级地挨个送下去供人享用。而在这场全军狂欢结束的时候,她会被肢解,然后亲眼看着猎犬啃食自己的四肢,男人们则像是使用器具一样继续强奸她直到她死去,头被砍下来插在木桩上,身子掏空内脏做成人皮灯。”
“真是野蛮。”尚凌薇既害怕又厌恶地抖了抖。
“是啊,真是野蛮,他们现在变得无法沟通,更是不可理喻,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边军才必须守住脚下的土地,守住国界的大门。”
岳枫用最后的水冲掉了身上由皂角带来的浮沫,随后披散着黝黑的长发站起身。
“我国与狄人血海深仇,势不两立,尚小姐,虽然我还不确定你和通敌的尚家主谋是否有什么关联,但我希望你不要去做一些傻事。”
作为回应,尚凌薇放下手中的木瓢,笃定地说道:“放心吧,我尚凌薇不是什么不忠不义之人,背叛亲友祖国之类的事情绝不会做。”